2049。
四周圍均漆黑一片,能照亮街道的就只剩一盞忽明忽暗的破爛街燈。我的身子似是剛從昏睡中醒來般累,雙腳也像還未適應用力般搖搖晃晃的。站穩後我看一看手錶:凌晨三時半?都這麼晚了我還在街上逛甚麼?此時我聽到前面一陣喧嘩,抬頭看一看就發現在我眼前的大馬路不知在甚麼時候竟然堆滿了一群正從東面遊蕩到西面的人。這群成千上萬的人群中有小孩有大人有老人,有穿着街坊装的,也有穿着整齊洋服的……林林總總的款式混在一起雖不協調卻讓人說不出有啥不妥。走近些看真點,就會發現原來他們所穿的衣服,雖然款式不同,但全部都是染有暗紅、鮮紅、或梅紅這三種紅色色調的。難怪不協調得來卻又順眼得很。
走近了之後我更發現其實遊人們的步伐都是有節奏的,他們每往前走三數步就會停下來等三數秒,然後再往前走三數步,週而復始的從大街的東面慢慢蕩到西面去。
「嬸嬸妳地咁夜喺條街度做咩呀?」我上前詢問停下來等候行動的一個街坊阿嬸。「妳地咁樣好危險架,响大馬路上面咁集會法!」
阿嬸沒有應我,忽然面向另一邊向她的鄰居唸唸有詞的說著些我聽不明白的話。「嬸嬸妳知唔知哩樹係咩地方嚟架?」
阿嬸依然沒有應我,卻和她的鄰居一同靜了下來,慢慢的把無表情的臉擰到我這邊來。我反射性的退後了一步,但她們卻沒趁此機會衝前突擊我,只是緩慢的從購物袋中抽出了一張宣傳單張,上面寫著幾隻覆蓋了整張紙的大字:『妳想找回最愛妳的那人嗎?』
「咩料呀?我無架喎。」我抬起頭一看,阿嬸和她的鄰居已經不知走到哪去了,在我眼前等候的又是另一批遊人。我的手突然不受控制的震了,紙張也因此從手中逃脫隨風飛到了一個在我左手邊的女孩腳邊,女孩看到了就彎下腰替我撿了它起來。
「唔該。」我禮貌一笑,隨即呆了。「點解單張上面寫嘅嘢唔同左架?!」
『無?不可能,妳一定只是找不回他們而已。』紙張如此說。『不如就等我們幫妳尋回最愛最疼妳的親人吧?』
「你打算點樣幫我?」
『只要妳跟著這隊人走,走到世界的終點,妳就可以找到妳的答案。』
「……唔係騙子啊嘛?」
『我們是非牟利組織來的。』
莫非是大規模的邪教?我心想,這類cult cult地的宗教最邪門的了。
『沒這回事。』
「嚇!你又知我諗緊乜?!」
『連這丁點兒本領也沒有,又如何助妳找回至親?』
我瞪著這單張,無語,就連心想也不敢想,就這樣空白的瞪著這單張。而這情況就是這樣維持到我身後響起了一把男聲為止。「小姐,妳咁夜一個人喺度,好危險架!」
說話的是一名年約四十,身穿乾濕褸的大叔。他的一身造型以及及肩長髮都讓我想起了《20世紀少年》裡的落仔,但他卻沒有豊川悅司般有星味就是了。
他微笑著繼續說,「睇妳咁夜都仲出街,妳一定係遊客喇!哩區呀,自44年改革以來就被特區政府封左做禁區,妳再唔走,一陣有警察到就無得走架喇。」
44年改革?怎麼會一下子跳到未來去了?中間三十多年又發生了甚麼事?我的心充滿了疑問,但我逼著自己冷靜,問道,「今年係二零幾幾年?你話哩度變左禁區,咁哩度之前又係邊度嚟架?」
大叔保持著不變的微笑看著我,「今年係2049年,妳係從咩年代過嚟架?」
「2009。」
「咁就難怪妳唔知44年發生左咩事。」他向前踏進了一步,拉近了我倆的距離。「果一年我地俾祖國背叛,被逼同北韓開戰,死左好多人。而哩啲人嘅家属就響果年嘅除夕夜集體喺哩條街度割肉自殺。」
「吓,割肉?!咁佢地將割出嘅肉點處理呀?」雖然深感得到的答案定會嘔心至極,但我還是問了。
「官方雖然後來話佢地將啲肉塊用DNA驗證左之後分配返俾肉塊家人,但係我親眼睇到,佢地攞左啲肉去燒,然後分派俾軍人食。」
聽到這邊,我終於都忍不住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起來。這是一個甚麼樣的世界呀究竟?!